中峰练字
鸡足山上有个癞头和尚,写得一手好字,历代书法大家的字体都能够摹出,使人辨不清真假。一天,他正在抄经,有个小孩跑进来,跪在他脚下连连叩头。癞头和尚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情,拉起小孩仔细打量,见他六、七岁年纪,头大耳肥,眼睛圆圆的,眉宇间露出聪慧之气,一见就招人喜欢,忙问他道:"你有何事?"小孩边哭边说:"我家今年天旱收不着谷子,两个哥哥饿死了,阿妈睡在床上起不来,她叫我上鸡足山,求老师傅给一碗饭吃。师傅,你收我做徒弟,救救我……"癞头和尚听不下去,一把抱起小孩:"你就跟着我吧,只要吃得苦,一定学得成。"受戒后,取名中峰,号"占默"。
中峰跟着师傅,习书背经。他嘴头话少,但心性机灵,天天帮师傅磨墨、洗砚,师傅很喜欢他。一、两年后,中峰已识得好几百字,能自己看文章。
有天晚上,中峰学完夜间功课,帮师傅打扫禅室。扫着扫着,见桌子底下丢着半片纸,上边写着一行行字,捡起来瞧,原来是"永"字八法的口诀。他不出声气,悄悄地带了出来。第二天,他打扫完殿宇,偷偷爬上寺院后边的山坡,摸出纸片,用心背起来:"一侧如桃似瓜籽,勒为二划向上横,弩三悬胆又悬针,四趯挑钩看分明,五策平横要记真,六掠拉撇用指力,七啄短撇别有姿,八磔按捺如刀形,八法牢记朝倒背,上下左右须记清,肘腕空悬功夫硬,笔鼻拟对一条线。"几遍以后背熟了,他还想学写,可是没有纸和笔,便撮了一把细沙平铺在石板上,砍一根小野竹当笔,学着师傅姿势写起来。天天如此,坚持了四、五年,写字用过的小竹子积起来已有一堆。一次,癞头和尚伏案抄经,抄了一会便更衣去了。中峰轻手轻脚走进书桌,见经卷上刚好要写"永"字,他就大着胆子写了个"永"。等了一阵,师傅还不出来,他又提笔写下去。正写得过瘾,突然听见咳嗽声,他吓得钻在经桌底下,不敢出来。不想师傅哈哈大笑道:"出来吧,想学字不必偷偷摸摸。"中峰只好红着脸爬出来。师傅抬起经书,大吃一惊:"想不到你还练得这样的好字,笔画工整、笔锋有力,只是结构还掌握得不准。好,从明日起,你跟我一道抄经。"
以后,中峰天天抄经卷,并临了王羲之、米芾、蔡邕、黄庭坚、苏东坡、颜真卿等人的贴。写哪一体就入哪一体,但尤长于颜体。他既保持了颜体半满、圆润的风格,又吸收了柳体刚健的特点,自成一家,僧人们称他为"小颜"。但他并不满足,一直用功练字。
到了四十多岁时,他已成了师傅,别人都夸他是写字的行家,但他却和自己过不去,说自己的字缺乏节奏,整幅看来很呆板,照样天天埋头练下去。
有天深夜,寺院内一片寂静,各个房间的门紧闭着,早传出小和尚们熟睡的鼾声,只有中峰的窗口还亮着灯。突然,他推开门,一阵风似的冲向院子,高声喊着:"妙!妙!妙!好!好!好!"一间一间敲开小和尚的门:"起来!起来!跟我去听江水声!"
和尚们莫名其妙,睡眼朦胧地集合起来,以为师傅发了什么疯。一个小和尚大着胆子问他要去哪里?中峰扬扬手中的书,兴奋地说:"书上说,怀素和尚夜听嘉陵江水涨潮声,写出了有节奏的草书,这正合我意,因此叫起你们去听江水声。"和尚们说:"师傅,鸡足山上只有小溪泉水呀!"
中峰见他们如此败兴,正想发作。一个小和尚灵机一动,大叫:"师傅!听风声!风声好象江声!"一句话提醒了中峰,他凝神细听,那风声、林涛声,时强时弱,有时如大浪掀天,有时象微波轻溅,犹如一支和谐的乐曲,节奏分明。他高兴极了,慌忙提笔写着,写着……从这以后,他的字越来越好了。
讲述:了凡和尚
文章来源:摘自《鸡足山的传说》一书
配图来源:佛都信息港原创素材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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